在心中,一场香格里拉的迷思
我是在10多岁的时候第一次听到“香格里拉”这个词的,当时既不知此为何物,也不知它是什么意思,只是天然地感到这个词音韵和谐,美妙非凡,令人喜爱。
稍长,才慢慢知道“香格里拉”类似于人间天堂,更靠近一点说,是语文课本中陶渊明描绘的“世外桃源”。那里,没有战乱,鸡犬相闻,生活安宁,人在大自然中不见忧愁,不见烦恼,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再后来,才知道“世外桃源”是一个空幻的理想,一种对照现实创造出来的境界,创造它的目的仅仅是:抵御动荡而不安全的现实和人生。
不过,世间还真有“香格里拉”,是地理学意义上的“香格里拉”,也是我们云南之行的一个重要目的地——迪庆藏族自治州下的一个县。
“香格里拉”之所以引起世人瞩目,与詹姆斯·希尔顿的小说《消失的地平线》大有关系。小说主人公找到的“香格里拉”实际上已经不可考,有的认为是现在香格里拉县,有的认为是丽江,甚至还有的认为是在四川省境内。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在普达措国家公园,这个“香格里拉”灵魂之所,看着游客人来人往,看着青山无语沉默,在一动一静中,我突然悟到,“香格里拉”根本不是什么地方,也根本不是什么事物,它完全是一种境界,关系一个人的心灵。那些寻找“香格里拉”甚至争夺“香格里拉”的行为,实在是皮相之举,是反“香格里拉”的行为。
回想起来,云南之行,其实有很多方面一直在向我暗示“香格里拉”在何处。在丽江,女人当家,拼命挣钱,男人则在家带小孩,加上喝酒、吃茶、弹琴,这种习俗与外界迥然不同。然而,丽江人生活得十分快乐,女人的忙碌和男人的悠闲,各自构成了自己的“香格里拉”,一个独特的人间天地。在青藏高原,看到的僧人念经诵佛,有一个圆满至极的精神世界,并以此为自己也为他人在恶劣环境下生存下去提供强大的精神支柱,一个老人甚至因此可以死去三次又复活三次。这是上升到信仰高度的“香格里拉”。
在普达措国家公园,万物静静生长、消失,顺乎天理,飞禽走兽相安无事,各得其所,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神秘莫测的“香格里拉”。在酒吧深处,一个歌手可以从自己的伤痛出发,又超越伤痛,抵达个人生命历程中的“香格里拉”,为人们带来清新美丽的歌声,送上黄金般的安慰和祝福。
如此说来,“香格里拉”是自由无碍的自然状态,是福至心灵的精神世界,是古人所言的“天人合一”。纳西族崇拜的一个圣物是人首蛇身像,它在本质上就是昭示“香格里拉”。
不仅大山深处存在对“香格里拉”的向往,在城市,同样也能找到“香格里拉”的踪影。芸芸众生,东奔西走,有时停下来,为一片蓝天赞美,为一枝小花赞美,为一个善举赞美,这时,“香格里拉”就在人的心中打开了大门,呈现一片美好的迹象。可以说,“香格里拉”是一种精神体验,强烈、必需,又常常被人遗忘。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没有可见的“香格里拉”,所能有的,只是心中的“香格里拉”。事实上,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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