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照耀下,暖暖的,我便顿生洗发之念,自认为那会是种享受。父亲也在晒太阳。我看到父亲凌乱的头发,就让父亲也同享一下洗发之乐。父亲欣然答应,我便要给父亲洗头发。父亲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女儿给父亲洗头发是天经地义的事。说来惭愧,我给母亲、奶奶都洗过,却从未给父亲洗过头发。
父亲高兴地走到准备好的椅子前,扶着椅背,缓缓地坐下,先是侧着身子,只坐了半个身子,再慢慢地向椅子中间移过去。坐好了,他把腿摆好,等着我给他来洗头。我先将父亲的领子往里翻,再在脖子上围衬一块干毛巾,以防水滴到衣服里。
父亲慢慢地低下头,将头靠近水。我轻轻地往下按了一下,示意父亲将头再放低一些。我用手将水撩起来弄湿头发。父亲的头发已经很稀少了,可以看得见头皮。我轻轻地给他摩洗头发,又擦上些洗发水,轻轻按摩,生怕弄痛了父亲。父亲却说:“手再重一点,舒服!”我听了才在手上加了些劲,笑着说:“要另加按摩费哦。”“好,等会儿就给。”父亲笑着答应。
父亲一直以来就是忙忙碌碌,不知疲倦,赚了些钱总是补贴家用。父亲真的很辛苦。现在,父亲日渐苍老,原来浓密的黑发,渐渐变稀变白。往后,日常生活都会需要人照顾。做女儿的应该多去帮他洗发、穿衣服、铺被子……我很惭愧还没有养成习惯。我也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在父亲眼中女儿总是完美的。父亲脚趾甲长的时候,我有时会给他洗脚剪指甲。父亲总说我的手轻,有耐心,感觉舒服,不像母亲重手重脚的。其实,我知道不是剪得好,而是父亲看重那份情。
父亲从小就偏爱我。以前,父亲从不表现出来,但最近几年父亲却毫不掩饰。我明白他为什么喜欢我,主要是我与他最相像,不管是性情还是长相。
我和他一样平时会生气,但一会儿就会忘记。我有时会训父亲,就像教育孩子一样。父亲虽不明白这也是女儿爱他的方式,但不会一味地生气。即使生气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不了半天,他早就将不愉快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第二天,如果快到吃饭时间了我还没去家吃饭,他肯定会问母亲,我为什么不去吃饭。母亲提醒他说你们昨天不刚吵过嘛。父亲总是笑起来:“是吗?我都忘记了。”当然,我也会照去不误。
是啊,父亲怎么会和女儿计较这么多呢?他给了女儿生命,又给了女儿一切的一切,为女儿的成长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女儿怎会与父亲计较呢?现在,父亲年纪大了,是我尽孝的时候了……
阳光下,父亲的白发清晰可见。我轻轻洗着父亲的头发,心中充满着甜蜜与温馨。世上还有比这更美丽的画面吗?我怕父亲冷,加快了速度,动作仍然是温温柔柔的。换了几次水后,我用毛巾将父亲的头发擦干,又给父亲梳好头,扶他站起身,坐到太阳底下。我对父亲说:“洗好了!我去拿吹风机将头发吹干,否则会感冒的。”
父亲听了就坐在那里,慈爱地望着我笑。我拿起吹风机,轻轻地将父亲的头发吹干。父亲高兴得直夸:“洗了头,真舒服!真舒服!”在暖暖的阳光下,父亲那微笑里满蕴了希冀与情意。那安恬的眼神所表达的,难以用语言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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