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地处东南沿海,每年总有几次台风光临,因为不是台风的登陆点,所以往往都是有惊无险。可是每逢这种日子,儿时的一次经历就会自然而然地在脑海里浮现。
我老家在一个小镇上,幼年时,家贫,住的是用乱砖搭建的平房,屋面一半是小瓦,一半是平瓦,这在当时已经算是不错了。可是,一遇到台风的日子,父亲最怕的就是这房子。
我清楚地记得1962年的9月,学校已经开学了,按理说已经过了台风的频繁期,可是公社广播站的天气预报说,有一个强台风将要在浙江北部登陆。消息传来,学校马上停了课,回到家,只见父亲一会儿进一会儿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天下午,明显地感到风在大起来了。父亲从外面回来,紧锁的眉头有点舒展,他告诉我们,公社里已组织干部分头进行防台抗台,经公社安排,镇上的人家晚上可以搬到公社大礼堂。这大礼堂造得比较坚固,住在里面可确保无虞。说着,就和母亲忙着收拾临时过夜的物品。
草草地吃过晚饭,母亲就带着我们姊妹5人,各人拿着能拿得动的东西,准备出发。在这节骨眼上,60多岁的奶奶就是不肯走,说没看见过台风把房子都给吹倒的。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说通,我们老小7人来到公社大礼堂。好在天还比较热,我们把席子在地上一铺,就准备在这里权且过一夜。
风力明显地在加大,呼呼的大风中夹杂着密密的雨点,猛烈地吹打着公社大礼堂已经封起来的窗户,不时有惊雷在空中炸响,听得心惊肉跳。弟妹们年纪小,早就呼呼睡着了,我当时12岁,已经懂事了,想着还没来的父亲,翻来覆去睡不着,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父亲的踪影。母亲和奶奶显然也没有睡着,看我睡不着,就安慰我,说父亲马上会来的。
这一夜自己也不知道怎样睡着的,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风还在刮,但已没有昨晚时恐怖了。这时,父亲来了,告知台风已经过境了,镇上的树被吹倒了好几棵,所幸我们的房子安然无恙。
我才明白,父亲这一夜根本就没有到大礼堂来。这整整一个夜,他就是在那岌岌可危的家里守着。看着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我想,这一夜,他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不知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不知多少回站在门口,看着狂风肆虐的漆黑的夜空,祈求上苍保佑,平安地度过这一劫。
是的,在危难的时刻,中年人肩上的担子异常沉重。在危难时刻,中年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做顶梁柱,显责任感。现在自己也处在这样的位置,也理应担起这个重任,去迎接一个个即将到来的“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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