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这片土地,我犹如一个刚跨进小学大门的新生,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急于想认识它,了解它。我无数次在近百公里的路程间来往,而一次次感觉到距离在不断地缩短。这是一种真实的从内心产生的感受。
嘉善,“地嘉人善”,曾有名言自豪地定论。它确实无愧于在其500多平方公里土地上生息劳作的儿女。这个只有38万人口的小县城的人们,近600年来,却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在这片沃土平川上尽情地描绘出标新立异的蓝图,执着地书写属于自己的历史。充分体现了一种善良淳朴的民族品格,代表着一种“坚韧不拔,敬业向上”的民族精神。
作为一个从大城市来的外乡人,我如猎鹰般各处寻找,试图探索那些我的世界之外的东西。
初来乍到的我,对于面积才几十平方公里的县城区,曾经夸下海口:我用两只轮子,两个小时,就能了解这里。然而,当我一次次地想去实践自己的诺言时,我却显得底气不足。我发现我错了。短暂的两小时,只够我用两个轮子丈量脚下这块土地,却无法让我真正触摸到它。沉淀在这片土地上近600年厚重的人文底蕴,岂是我一朝一夕就能轻易了解的?
我用了七年的时间,才算刚刚走近它。运河母亲的血脉,遍布整个嘉善,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营养,培育了世世代代的嘉善人,造就了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使之成为长江三角洲一颗璀璨的明珠。
记得初到嘉善的一个下午,我们一家三代人同游千年古镇西塘,那种兴奋新奇的心情溢于言表,真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西塘是个生活着的千年古镇,而且是现代化地生活着。临河街道都有廊棚,不由自主地想到,往昔水乡农家的出行,以河为道,以舟代步,许多交易均在船上岸边进行。商贾交易,公平买卖,人们互相尊重,谦和相待,这是一种繁荣平和的生态。
穿行在其间,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个小作坊,食物的香气沁人心脾,主人很客气地请游客品尝他们自己制作的特色零食,交易在十分友好的气氛中进行。走累了,可以随便在哪家的椅子上坐下来歇歇脚,主人会热情地把你的旅行杯中加满茶水,与你聊聊天南海北。听着软软的吴语,就像到了亲戚家。
在西塘,无论走到哪里,都仿佛置身于一幅不断变幻的水乡风情画中:小桥卧水上,人家映水中,桥上行人走,桥下小舟行,桥头商铺立,水面倒影呈。我不停地按着快门,贪婪地想把古镇整个搬回家。
西街北边的薛宅,朋友介绍一定得去参观,因为它代表了一个时期的建筑风格。到那儿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整个建筑的细部并无繁琐花哨的装饰,一反传统以暗为上、暗能藏财的习俗,装有花形条格的窗子都配了很现代的玻璃,简洁亮堂,朴素新式。民国时期江南小镇的民居,已经开始融入了现代文明的元素。
西塘的弄堂多得令人咋舌。西街上那条堪称“一线天”的石皮弄,尤为使人惊讶。宽度只够一个人侧身而过,而且居然还开有几家客栈,这是我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的,简直可以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了。据说,弄堂是西塘人的命脉。可见,西塘的弄堂,一定是西塘深邃的历史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西塘人内秀的文化性格也起到一定的影响作用。
旅游从来都是和美食连在一起的,缺一不可。在“明清食代”的景观平台上,倚栏眺望,水乡美景尽收眼底,手捧香茗,与台湾老板聊得很投机。尽管老板一再要求我做他的帮手,并承诺给予不菲的报酬,但我们晚餐饕餮的清蒸白水鱼、椒盐鰟鮍鱼、馄饨老鸭煲等菜点,只答应9折埋单。精明的生意人,相中了这方风水宝地,如今又借阿汤哥的盛名,使得不少中外游客慕名前来,台湾老板的生意蒸蒸日上。在这处处都留有历史痕迹的小镇里,浓重的商业气息在慢慢浸润。
嘉善人的淳朴厚道,是我对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的最初感受。怀有这种难能可贵品格的人们,是久居大都市的人很少碰到的。
我最喜欢去丝绸路农贸市场买菜,因为那里有农民自家种植的有机蔬菜。他们清晨从地里采摘后,立即拿到市场里卖,青翠欲滴,鲜嫩无比,还透着泥土的芳香。用我们家乡的一句俗话来说:真是魂灵儿都没透出呢!菜农们老老实实做买卖,从不短斤缺两,而且价格低得我都怀疑自己耳背了。
一次去买西瓜,那个瓜农用杆秤称好告诉我斤两,我还非要亲自再看看称得错没错(都怪家乡的不法商贩使我养成了这种习惯),结果一点不差,付钱时他还主动把零头也抹掉了。这让我有点意外,甚至有点羞愧,感觉自己矮了他一截。相比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城里人(也包括我),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乡下人,更值得我敬佩。
嘉善人的热情亲切,同样在另一层面得到了证实。有次受人之托去县人力社保局询问一些事宜,初次见面的办公室主任接待了我,他热情周到,有问必答的工作态度,让我刮目相看。不免想到大城市一些机关人员的工作作风,相比之下,我为他们汗颜。在嘉善,我看到了身为国家公务员应该有的形象。
建设银行有位主任,最初是我的理财顾问。她耐心细致,热心真诚的服务,同样体现了嘉善人的优秀品质。之后,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投资方面的问题,甚至教育孩子、赡养老人、维护家庭的问题都会聊到,我们互相信任,成了好朋友。
还有很多这样的人:农工商超市的经理、物业公司的保安、易居中国的置业顾问、楼下小店的老板娘、小区的保洁员、邻居顾师母、王大姐……他们都是我的嘉善朋友。
七年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我很清楚,我所探寻的步伐,永远赶不上嘉善日新月异的变化;我所探寻的目标,也永远只固守在我浅显的脚步里。
但是,我想已经够了。因为我只在乎这个探寻的过程,它让我感到这是一种享受,如同嘴里含着一粒浓郁的原汁水果糖,慢慢释放出鲜甜芳香,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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