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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变奏
2019年11月12日 09:44:54    [我要投稿]

  阳光
  
  黄金又细又密地来到阳台上,塞满了这整个空间。
  它们没有手和脚,没有嘴巴,没有耳朵,唯独带来一种暖意。那可以视为它们的心。
  远处,它们在天空疯狂地舞蹈。一大片寂静从它们之中散发开来。那可以视为它们的本意。
  它们踩着众生舞蹈,以音乐都无法描述的节奏。
  它们踩着众生舞蹈。众生随之起舞,在盲目之中悄悄获得了另一种明确的生长韵律。
  
  落叶
  
  它们排着队走向内在的欣喜:时间打开了它们体内的开关,而重力又给了它们不规则的美妙弧线。风,有时携着它们旅行。
  不用多久,它们便跟泥一样潮湿。
  潮湿之处,它们潜入地下的枝条。
  在潮湿之处,它们获得了从不对外张扬的秘密:跟向上生长一样,根须向下长成更大的树冠,直到有一天,它们由向下重新向上,长成自己,摇摆自己。
  从叶到叶。
  在寂静中,它们贴着众生,将自己的内心不停地转化。
  
  尘埃
  
  它们拥有同一颗心,还是一个个的个体?
  看见它们的时候,它们在光之中。上下翻飞,左右碰撞。一旦伸出手掌,它们一定会降落在手上。
  那是美妙的情景,仿如一群鸟敛翅停栖在沙滩上。
  秋天适宜于观察它们,让它们靠近,如果有歌,它们必会唱,而我们必会听。跟它们一样,我们均来自于土。
  我们均来自于土。在时间中消停涨落的尘土。
  它们凭借永不停歇的舞蹈,将时间填满,并让时间拥有拱形、马鞍形、波浪形,甚至无形的轨迹。
  那其实是众生择取一种生存而在择取之前不得不面临的一个神秘大海。它日夜轰鸣着。
  
  果实
  
  现在它们获得了通向未来的证书:浆果,坚果,核果,荚果,复果,更多的果,以及那必然的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一个不是终点的终点。
  它们找到了时间中的港口,借助于南来北往的风,借助于水银的升降,反复酝酿自己。
  它们反复酝酿自己,寻找着神秘的黄金分割律。
  如果细看:
  它们结在枝条上,看上去像结在手上——
  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上。
  
  歌声
  
  我当然听到了它们。又清脆,又明亮。
  我不能描述它的形状。它们来自于这个人烟日渐繁盛的城市社区。它们还来自于社区西面的一片荒草地。那里曾经是动物的天堂。
  同样的秋天,去年此时,那片荒草地,那些小秋虫在暗处人丁兴旺。到今年,它们走上了迁徙之路。
  你看,那里音量在下降,仿佛音乐进入了低声部。
  当它们的声音降下去,我翻开书,从书中寻找未曾降落的音调。
  这个时候,我保持无声,确保它们无论远近,都丝丝入耳。
  尽管那么稀少,它们会带来原声之声。

作者 苏建平 编辑 张美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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