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作者 吕新建)
许萍萍已经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一线连轴转了多天了。自从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以来,作为部队支持地方的专家级医生,许萍萍一直工作在重症抢救的第一线,每时每刻都在与病魔不懈斗争。
这天下班时,因为病人多,医护人员不足,许萍萍又有点走不掉的样子。
正在许萍萍再次“忘了”下班时间时,医院马院长找到了她:“许医生,你下班了,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其他同志。”许萍萍平时很尊重德高望重的院长,但此时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客气:“马院长,你看我现在走得了吗?我还能坚持。”尽管隔着严密的防护服,马院长还是听出了许萍萍的不满,但马院长的语气却是异常坚决:“不要多说了,这是命令。马上跟我来,外面有车子送你去火雷医院……”
提到火雷医院,许萍萍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原来一个星期前,就在许萍萍所在部队收到支援汉江市命令的当天,许萍萍在汉江市的老父亲疑似感染新冠肺炎,被隔离了。当时因为情况紧急,到了汉江市后,许萍萍只知道父亲被火雷医院收治了。此后,她每天都和父亲通过手机语音或者视频联系。
许萍萍突然想起,昨天下午开始,父亲还没和自己视频过,只有一条简短的留言。难道父亲的情况有恶化?
在去火雷医院的路上,许萍萍不断用手机联系父亲,但都没得到回应。
短短十多分钟的车程,许萍萍仿佛走了一个世纪,她太想马上见到父亲了。
来到火雷医院后,许萍萍很快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工作人员带到了父亲的病床前。
许萍萍的预感得到了证实,父亲已经在弥留之际,这也是马院长为什么命令她必须立即下班的原因。
知道自己的女儿来了,弥留之际的父亲嘴角开始蠕动,但却已经发不出声。一边的大夫悲痛地对许萍萍说:“我们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但还是这样,实在对不起……知道您非常忙,您的时间非常宝贵,但老人家好像有什么心事放不下,我们请示领导,大家一致认为,您有权和父亲做个最后的告别。”
许萍萍是专家,她知道感染了新冠肺炎的病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被治愈的,父亲已经70多岁了,且有很多基础性疾病,她一点也不怪救治的大夫,只恨自己的技术和能力还不足以及时阻止病毒的肆虐,只恨自己没有时间亲自给父亲做一次治疗。
许萍萍的母亲5年前就去世了,她知道父亲最牵挂的是外孙小康,就含泪说:“爸,您放心,小康今年就大学毕业了,我们一定会引导他走好今后的人生路,做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父亲的目光没有离开许萍萍,眼睛闭了一下,又艰难地睁开了。
“爸,您放心,小海我一定会好好养下去。”小海是母亲去世后,父亲收养的一只流浪狗,平时它是父亲最好的陪伴。
父亲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许萍萍,眼睛闭上一会儿,但又艰难地睁开了。
父亲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许萍萍突然想起,这几年父亲一直在用退休工资资助两名贫困大学生上学,赶紧说:“爸,您资助的两名大学生,我也会一如既往地帮助他们。”
父亲还是没有瞑目。
“爸,大刚马上回国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长时间出去学习了,您放心。”大刚是许萍萍的丈夫,半年多前,被公派去欧洲学习,他能否适应和习惯国外的生活,一直是父亲牵挂的事情。
但父亲还是硬撑着。
到底还有什么让父亲牵挂,无法安心走呢?许萍萍悲痛且糊涂了,最后,她哭着说:“爸,这么多年来,您的言传身教我一直记在心里,您没有做完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去完成。对了,再忙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说到这里,许萍萍已经哽咽得不能言语,但当她说完“再忙我也会照顾好自己”后,她发现父亲的眼睛永远闭上了,眼角还带着一丝安详。
许萍萍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哭倒在地上。在倒下去的那一刻,许萍萍已经想好了:一定不能让父亲失望,照顾好自己,抢救更多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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